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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名岂文章著,官应老病休。飘飘何所似,天地一沙鸥。
——唐·杜甫《旅夜书怀》
一生抱负岂是靠文章成就,而今老病,官职也该休矣。漂泊天地间,我像什么?不过是一只无所依凭的沙鸥。最大的无奈,是自我价值的彻底幻灭。曾经济世的雄心,最终沦为天地间微不足道的存在,漂泊无定,孤寂彻骨。
02
壮志病来消欲尽,出门搔首怆平生。
——宋·陆游 《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 其一》
昔日的壮志被疾病消磨殆尽,搔首踟蹰出门去,独对平生事业的悲怆,悲恸不已。时间与疾病,是理想最无情的消磨剂。眼看毕生追求付诸东流,却连挣扎的力气都已失去,只剩满腔悲凉。
03
世事无常耽金樽,杯杯台郎醉红尘。
——清·爱新觉罗·弘昼《金樽吟》
深知世事无常,不如沉溺金杯美酒,一杯接一杯,醉倒在这红尘之中。看透命运的不可抗拒,清醒便成了一种痛苦。只有沉醉,才能暂时逃离这无边的虚无与不想面对的现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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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
凤凰台上凤凰游,凤去台空江自流。
——唐·李白《登金陵凤凰台》
凤凰曾来此游憩,如今凤去台空,只有长江之水徒然奔流。所有辉煌终将逝去,成为历史的尘埃。自然的永恒与人事的短暂相对照,徒留物是人非的苍茫。
05
冉冉秋光留不住,满阶红叶暮。
——五代十国·李煜《谢新恩·冉冉秋光留不住》
缓缓流逝的秋光怎么也留不住,徒然留下满阶红叶,伴我独对黄昏。 对美好时光逝去的无力挽留。这种凝视着结局一点点降临的过程,比结局本身更令人绝望。
06
正是江南好风景,落花时节又逢君。
——唐·杜甫《江南逢李龟年》
正是在江南风景最好的时候,于落花缤纷的时节,再度与你相逢。重逢本应欣喜,却发生在彼此潦倒的暮年。最美的景致,成为了人生最沉痛的陪伴,盛唐已颓,物是人非,各自都百感交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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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
君不见,高堂明镜悲白发,朝如青丝暮成雪。
——唐·李白《将进酒·君不见》
你难道没看见,高堂明镜中映出的白发令人悲怆?早晨还如青丝,傍晚已似白雪。生命流逝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惊,衰老的进程冷酷无情,从不给人丝毫准备的时间。
08
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。
——唐·杜甫《蜀相》
出师还没有成功,却先病死军中,如些遗事永远让后来的英雄们泪湿衣襟。 命运最大的嘲弄,就是在你距离理想最近时,骤然将一切收回。这种遗憾,具有穿越时空的悲剧力量。
09
人生不相见,动如参与商。
——唐·杜甫《赠卫八处士》
人生别离,动不动就像参星与商星,它们此出彼没,永不相见,多么的绝望啊。生命的轨迹常常由不得自己掌控,一次普通的分别,可能就是人生永诀,像极了我们与同学,有些人毕业之后,再也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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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
尔曹身与名俱灭,不废长江万古流。
——唐·杜甫《戏为六绝句·其二》
你们(讥讽者)的身与名终将一同湮灭,却阻碍不了长江万古奔流。个人的喧嚣与争斗,在永恒的自然和道义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且微不足道。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。
11
春水船如天上坐,老年花似雾中看。
——唐·杜甫《小寒食舟中作》
春水澄澈,船如坐天上;老眼昏花,看花似隔浓雾。身体机能的衰退,剥夺了人感受世界最直接的美好的能力。心虽然还没有老,眼已经昏花了,这是时光赋予的残酷事实啊。
12
便做春江都是泪,流不尽,许多愁。
——宋·秦观《江城子·西城杨柳弄春柔》
即便把整条春江都化作眼泪,也流不尽心中的万般愁绪。 愁苦的深度与广度,已经超越了任何物质可以衡量的范畴。这种无力排遣的愁,足以淹没整个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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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
空床卧听南窗雨,谁复挑灯夜补衣?
——宋·贺铸《鹧鸪天·重过阊门万事非》
独卧空床,静听夜雨敲打南窗。还有谁,会再为我挑亮灯盏,深夜缝补衣裳?失去至亲至爱后,生活中每一个细微的场景,都会变成一把锋利的刀,反复切割着记忆和神经。
14
繁华事散逐香尘,流水无情草自春。
——唐·杜牧《金谷园》
昔日的繁华已随香尘消散,只有流水无情流淌,野草自顾自地逢春生长。 自然的“无情”与“自春”,是对人间兴废最冷静、也最残酷的嘲讽。热闹是你们的,它什么也不知道。
15
伤心桥下春波绿,曾是惊鸿照影来。
——宋·陆游《沈园二首》
令人伤心的桥下,春水依然碧绿。这里曾映照过她惊鸿般美丽的身影。
景物依旧,人事全非。最美的回忆,发生在最伤心的地点,形成一生都无法走出的情感牢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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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
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
——唐·李商隐《锦瑟》
这份感情难道要等到将来才变成追忆,其实就在当时,已然令人惘然若失了。 深刻的无力感在于,即使在最幸福的时刻,我们也隐约感知到美好的易逝,从而蒙上了一层悲凉的底色。
17
早年哪知世事艰,中原北望气如山。
——宋·陆游《书愤五首·其一》
年轻时哪里知道世事的艰难,北望中原,收复失地的豪气壮如山岳。 青春的代价,是必然要经历的幻灭。用一生的坎坷,去换取年轻时一句“哪知世事艰”的领悟。
18
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——唐·元稹《离思五首·其四》
经历过浩瀚沧海,别处的水便难以称其为水;见识过巫山的云,别处的云也就不足为观了。 极致的拥有,意味着极致的失去。见识过最好的,此后的一切都成了将就,而人生,大多在将就中度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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